Aengus

妹妹，这个世界在发冷
柳树摇摆的枝条泛着冬的枯色
湖面，这水轻轻摇晃
我知道，我的身影注定
要化在这冰冷的水里，没有生息
没有味道，连漂流的预兆
也无从觅见，我要回去了——
这条青灰色砖瓦，砌成的长廊里
红色的灯笼亮了，月亮挂在树梢
就像青白的铜钱，埋进沙土里
就像，忽然走散了一样

妹妹，直到黄昏也没有等到你
诗语像捻弱了的灯芯，
黄昏从骤然亮起来的灯中倾泻而出
黏答答，连着丝的光
这个世界的假象，温暖得像篝火
甜得像蜜
可这是一场预备，没有援军的预备
预备一场雨，然后让它静止
让它发黑，让它死在十二月
让它死在，这徒劳的漫长的预备

妹妹，无论如何，我都需要赎罪
月亮隐没了，人世圆满了吗
风里带着泪水的苦涩，你看着我
摇晃的影子从人间的天平坠落
碎成乌云，碎成细碎的枝条
可等待，还在风里延续着
这漫长的等待，永远不会终结
就像那徒劳的预备，如出一辙地漫长

妹妹，如果今夜我等不到你
我该怎样回去，你又是怎么来的
这片土地里存不下一粒谎话
而我心里有失望，有虔诚的忧伤
这片湖里容不下一条船
被思绪泡得愈发涨大
在浓黑的夜里，我仍是一个寻觅者

妹妹，今夜我等不到你了
或许明天晴好，你会坐着船而来
或许明天，是严冬的第一场雪
或许明天，仍然是漫长的预备与等待
世界被等待分割，涔滴的血液是虔诚
虔诚而无用，寻觅到的无非是暗淡的碎石
我站定，将它掷入水中，直到
我看不见，我也再寻觅不见——

妹妹，今夜我再也回不去了

2019.12.6    22:33